近日有报章报道，中国央行副行长胡晓炼认为，未来可尝试定期公布人民币名义有效汇率（即兑一篮子货币的汇价）。对此，笔者甚感欣喜，原因是这才是中国第二阶段汇改正确的第一步，现在让笔者简洁介绍此一阶段汇改的设计。

上次汇改是过渡期第一阶段改革

　　由于意识到由 8.28的固定汇制一步走至长期汇制，将造成灾难的金融及经济波动，在设计整个汇制改革时，笔者将整个汇改切为三段既“安全”又“固守”，还可“逐步推进或后撤”的汇制安排，即过渡期、中长期及长期汇制。过渡期再分为两个阶段，2005年7月21日公布的汇制改革其实就是过渡期第一阶段汇制安排，目标是以 “缓慢升值”此一最少改动及最稳健的一步，走出8.28人民币兑1美元的固定汇制（注）。为确保第一阶段改革成功，笔者的设计是暂时保留人民币兑美元的狭窄浮动区间至过渡期第二阶段才处理。

　　经过中国央行的推介、及领导的拍板后，相关建议遂成为2005年汇改的核心部分。

　　在过渡期第一阶段汇改初显成效后，有人开始提出要扩阔当时人民币兑美元的狭窄浮动区间。对此，笔者自2005年11月开始便写了许多篇过渡期第二阶段汇改的文章。在此设计中，笔者指出可用兵法中“城有所不攻、途有所不由”的策略。意即当遇到一个很难攻占、但又不致影响整场战争成败的城池，最佳的办法是以部分兵力围住或监控此一城池，并以大部分兵力攻占其他较易夺取的地方，当所有其他地方均被夺取后，难攻占城池的抵抗力将大幅下降甚至自动瓦解。

　　扩阔人民币兑美元浮动区间就是此一难攻占的城池，而汇改的最终目标是转至对人民币兑一篮子货币的监控，亦即其他较易夺取而又关系到战争成败的地方。因此，第二阶段汇改的最佳步骤应依次是：

　　1）趁市场的注意力还集中于人民币兑美元汇价时，来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将现时人民币兑欧元的正负3%浮动区间，兑日圆的正负3%浮动区间等，整合成单单一个人民币兑一篮子货币的正负3%的浮动区间；

　　2）待上述整合完成后，便着力将市场的注意力由兑美元的汇价慢慢转至兑一篮子货币的汇价，由于市场习惯改变需时，政府此时必须不断重申其监控目标是兑一篮子货币汇价，而不是兑美元汇价。重申十次市场不听，就重申一百次，一百次不听，就重申一千次，笔者当时结语是，“谣言讲一千次都有人信，更何况是会实现的政策之不断重申”。此外，市场的注意力之所以只集中在兑美元汇价，是因为没有一个名义有效汇率指数可供其参考，于是建议当可指派一间国营商业银行推出其名义有效汇率指数；

　　3）由于上述第2个过程将维持一段较长时间，市场将会在此过程中慢慢感受到中国央行已转至对名义有效汇率的监控以致其注意力及经济决策亦逐渐由兑美元汇价转至兑一篮子货币汇价，亦即人民币兑美元汇价最终会变得毫不重要。到此地步，中国央行可逐小逐小地将人民币兑美元的浮动区间轻微扩阔，直至其浮动区间被扩阔至无限大，而将其扩阔至无限大其实就等同废掉了兑美元的浮动区间。此时，对人民币汇价起着关键作用的，其实是央行对人民币名义汇率的调控与及名义汇率的浮动区间。中国央行必须维持年升值率不超过1-2%的缓慢升值，切忌采用较高的升值率，以免吸引过多资金流入重蹈2007年经济过热及股市泡沫形成的惨痛教训。

中国央行须注意事项

　　瞭解了上述设计，便可看出中国央行今次终踏出了第二阶段汇改的正确第一步，但在推出指数的同时，切记不要急急一步骤，即将人民币兑各非美元货币的多个浮动区间，整合成一个兑一篮子货币正负3%的浮动区间，否则将丧失掉建立浮动区间的最好时机。在此设计下，中国央行将有一个内部，不向外公布的升值率（宜在2%内）即浮动区间的中间价将依循一个轻微向上的轨道上移，在遇到中等强度的经济环境转变时，中国央行可适度调整上升轨道的斜度，甚至是浮动区间的中间价。在遇到如亚洲金融风暴等重大经济事件，中国甚至可如新加坡般接受中间汇价的较大下调。虽然相关汇制与新加坡颇为相似，但也有不同，其一是由于市场仍然相信人民币偏低，中国央行宜紧记未来一年兑一篮子货币的实现升值率在2%以下。由于中国工资增速颇高，未来要担心的其实应是实质有效汇率会否上升过快。

作者是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经济系副教授

（注）：缓慢升值其实仍是一个固定汇制，只不过是由一个横向的8.28固定汇制，变成一个轻微向上的固定汇制，这也是为何缓慢升值其实是一个最少改动及最稳健的初步改革。